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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文化乡愁和耕读生涯 范志承

2023-04-14 10:16  西北信息报

我是礼泉县新时乡张神村东范家人。1945年12月6日生,童年常随仁善祖父,给村西庙堂送茶水,供过往行人饮用。“让君痛饮不索毫,传我范门侠义高”。1965年前这段在故乡生活、求学的经历,我后来以诗作分段详记为:“八岁别童年,整衣戴冠。肩挎书包村学念。旧庙暂作学堂用,油灯昏暗。”“十二升高小,名上墙报。茨林上学三餐跑。课桌摆进神仙殿,汽灯夜照。”“十四进初中,一榜有名。史德小镇十里程。身背砖瓦建校舍,电灯照明。”“十七读高中,考入县城,礼泉二中三年整。汇聚各校优等生,学风甚浓。”

1965,历尽寒窗苦读,我终于考到郑州粮食学院去上大学,在这所据说当时是全亚洲唯一一所粮食类国家高校就读时,我有幸按照时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走南闯北,饱览了祖国大好河山(注:现存最早的诗作写于1960年,在大学期间创作发表的诗词还能找到十余首,对于师长教育之恩念念不忘,后又特创诗词永铭)。大学毕业后,1970年8月至1972年3月,我在华阴部队农场劳动锻炼,“库区广,地无边,渺无人烟云接天。军垦职位备战荒,生员学军务农忙。”1972年至1980年在宝鸡陇县粮油厂工作8年。调回家乡咸阳后,先后在兴平市油脂厂、咸阳市粮食局、咸阳市人民政府体改委(注:1984年9月调入原咸阳市体改办工作,先后任技术员、助理工程师、副科级研究员、正科级研究员、主任科员职务)、发改委等部门工作。可以说学过军、作过工、农村实行责任制后夏收秋种时在老家务过农,在政府部门蹲过机关。一直都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用平常人的心态,干平常人的事情。平生不修边幅,不论是非,淡漠贫富,缄口衰荣,无奇也无惊。上世纪70—80年代,我时值中年,却不得不于具有中国特色的“一头沉”家庭结构中度过20多个春秋,妻子独撑农家,这样养儿育女,备尝艰辛。直至1991年全家农转非搬迁至咸阳,“一头沉”时代才宣告结束。

回首大半生,在无依无靠的背景下,我的经历中曾出现过三次重要转折,自觉非常侥幸:一是一考定终身,跳出农家门。二是一借到机关,跨出企业门;三是一车载全家,进入城市门。虽然历时较长,但是能在万分不易中有此向上向前之小成,晚年独坐,时常想起,我倒也颇感欣慰,其中点点滴滴,无不满怀感恩。

多年在外游离,还是故乡月明。70年代在陇县八年,已届而立的我常有“宁食泉中鱼,不饮陇头水”、“老小康安否,书来尽隐忧”的乡思之情,80年代,春种秋收我更有“四十始务农,扶犁初学耕”的故土之谊。最难以忘怀的是父母“一生辛苦无歇息,乐为儿女累自身”的高贵品德。父亲范荣礼,农忙务农,农闲出外做钉锅等手工,实在奔波劳苦至极。母亲张桂芳,既下田劳动,又纺织做衣,养育我姐范芝玲、我哥范朗、我、我弟范志彪等,供我们上学启蒙,更是艰辛备至。特别是识字很少的父母亲,在上世纪50年代末及60年代,家里正处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先后经历十个春秋,供长兄范郎和我圆了大学梦,后两人分别从医、从工兼习文,各自都以薄技之身,面对普通人群,力尽所能多干有益的事情。每念慈恩,热泪盈眶,我都曾写下多篇诗词记诵父母功德。2001年在父亲诞辰90周年之际,为了缅怀寄思,由其孙范超主笔所写的“从陕西到宁夏,我爷爷用双腿走了半个中国”的追忆文章,发表在同年元月一日《三秦都市报》的“世纪怀想”栏目里内。对父亲“风餐露宿年复年,披星戴月过重关。担挑百斤塞外苦,情暖万家心自宽”的补锅、修铧手工生涯,对母亲一世昼耕夜纺,勤俭持家,贤惠谨言,忍让通达的品质,用文作记,以报答父母深厚的养育恩情。难忘家乡好父老,谁不说俺家乡好啊。

生于黄土地,长于凡人中的我,80年代后期,获悉身边许多平凡人在平凡的工作中干出了有益于社会、国家的不平凡事情,便利用节假日前去采写,陆续在几家报纸和《秦都》等杂志发表。陕西省社会科学院“洪流”编委会所编丛书《黄土地的崛起》系列文集中,我作过兼职编采,作过副主编,同时发表了20余篇近20万字的纪实文章。另外,应被写者之邀,目的在于激励自己,启迪他们的后辈,所写的30余篇报告文学均由他们投送发表或家藏。也曾为10多位工作在普通岗位上的劳动模范,在他们获得市、省部级及其他层级模范先进荣誉前夕,为他们整合先进事迹资料。在我所写的人群中,基本上是工人、农民、教师及基层部门的负责人,我尽管识浅笔拙,但为他们纪实人生、记录成就,我心坦荡心坦然,因为写一个人交一个朋友,朋友仍在凡人中。

在市政府体改部门工作的那些年里,值得我记忆的是我曾主编过当时咸阳市唯一的一份经济类刊物《咸阳经济》,我集采写、编辑、校对、发行于一身,将近两年时间,出刊十余期。卓有成效地开展了咸阳经济研究,与兄弟地市互通经济情况,为市政府经济工作决策和领导经济决策提供了依据和资料,同时为全市经济理论工作者和经济战线的实际工作者提供了学术研究和探讨的园地。为市经济决策层、经济研究部门,党政群机关及企事业单位提供了很有见地的理论服务,培养了一大批懂经济、善管理的领导人才。《咸阳经济》最盛时每期印三五千份,发行至全国20多个省、市、自治区及100多个中等城市,市内发至中央、省、市属企业、单位及各县(区)党政部门,名震一时,影响深远。在这过程中的历练,也让我自觉受益匪浅,有了“从此爱文章”的感悟和转折。紧接着在和省社科院联合编写《秦都春潮》一书中,除作了大量组织工作外,同时,还参与策划和编采活动,该书主要反映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咸阳各条战线上先进人物的优秀事迹。此后在省政协所编《委员风采》一书中也发表有同类文稿。80年代中期所写的全市食品工业的现状及发展调研文章,90年代中期所写的反映咸阳流通企业改革的纪实”“古城热”等在相关简报、资料和丛书中都有刊载。与此同时,我还兼任乐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诗词学会会员、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陕西人民广播电台通讯员,《个体经济报》记者,《三秦都市报》特约通讯员等,多年内采编发表的消息、通讯、评论、报告文学、长篇纪实等,约100多万字。

在回报家乡所作的事情中,我2000年后参与编纂首部《嵕山人》画册的经历可以一提。由于此前,陆续阅读过有关县市所编同类书籍,体会到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真谛,我认为其作为地方志的补充和延伸,收录各个时期的仁人志士及现阶段有所成就者,无疑会激励今人、启迪来者。据此,我曾作四句短语“巍巍嵕山耸,脉脉故人情,处处寻乡友,昭昭吾心明”以志心境。这类书籍,价值自然无可估量,但是在具体运作中却饱含了艰辛,我和家乡在外公干退休或半退休的年龄多在六十左右的老兄弟们,分区域、分系统收集资料。在收集资料时,我就带着干粮,乘着公交车骑着自行车去访老寻小了解情况,同时还要往各地发函、电话联系,夏顶烈日、冬冒严寒,日夜操劳,笔耕不错非常辛苦还不挣一份报酬,但是我一想到这是在做一件让外人了解家乡,让游子向家乡人汇报和相互勉励的功德事情,心里是高兴的。《嵕山人》从征稿到付梓,几经坎坷,艰难运行整整三年,我和志同道合者在一无经验、二无借鉴、三靠到处化缘争取资金终于出版后,抚书时确实百味在心。范超在省报上作了一篇名为《一座县城的人文故事》的报道,其中写到我们的感受是:“回忆多年来的日日夜夜、忙忙碌碌、风风雨雨、坎坎坷坷,有甜蜜喜悦,也有辛酸苦辣,有静坐沉思,也有奔波求告,有接待寻访,也有书信往来;有豪爽大笑,也有悲哀愁烦;有支持激励,也有嘲讽奚落——浩然正气,何惧邪恶;苦累不怕,理解万岁;黄金易找,人才难得;乡情故土,与世长存。”正是怀着对家乡人民的热爱,我在这件事上投入了很大心血,也真正做到了无怨无悔。

《嵕山人》于2005年4月出版,多半年后的2006年1月,我就从市发改委退休了。2006年1月光荣退休。一如既往为发改事业贡献智慧。怀着“莫教余岁付流水,不敢偷闲学少年”的心情和“退休不退志,离岗不离心”的初心,我还想着趁身体尚好,继续发挥一些余热,因之至2008年,我主编了三年的《咸阳民营企业家》报刊,为推动咸阳民营企业和地域发展尽了一些绵薄之力,也使该报荣获了全国工商联评选的“中国商会优秀内部报刊奖”。

另外就是退休后,我又重新捡拾起大学时期就爱好的写诗填词来,常将“旧历新事,感怀赋诗叙”,权当自娱。对老伴吕芳芹大半生以来“耕稼倍受难,持家重勤俭。安贫识理多,待邻事亲贤”的真诚执着,也仅以诗致谢。十多年来,多少时日,我保持着手不释卷、积细积微的状态,“诵诗语,读词书,书房留,作诗徒”,总不忘用古典的意境抒发自我的心境,那些于“皎皎天上月,皑皑路边雪,森森庭院树,篇篇灯下作”出的篇什是对我人生最好的慰藉。看到评论家说读后“觉得朴实无华,题材既相对广阔又情真意切,真实记录了大时代中一介小人物的苦难遭际和温暖小得,字里行间充满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和乐观积极的精神气格”,我很是愧不敢当。这些诗文已经结集出版《履端雅集——范志承诗词选》、《诗画词绘三百首——范家三代五人诗作集》出版,还有《陕西百怪诗说》、《陕西风情诗千首》、《春夏秋冬——范志承吕芳芹书画集》等待缘印行,另外还有多篇刊载于中央电视台、《中华诗词》、《诗选刊》、《西安晚报》、《咸阳日报》等,还被中国国家版本图书馆等中省市重要文化场馆珍藏,还收入许多人物传记志书,新进还被《礼泉作家记盛》等评录,这些社会反响都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挚意为之乐。知己相逢处处,诗话互励灼灼,写情拙,词意热”。我的诗词观“莫将唐宋滞心中,只写性情于纸上”和我的一些拙作能得到这么多国内文化大家的赞许和同道的共鸣,我是开心的,这些都给我的晚年生活带来了很多愉悦。

人如沧海一粟,生涯白驹过隙,回望这一路走来,从学从军从企从农及后来长期从政和生活之余,我的心爱从文和笔耕不辍是一以贯之的。生涯本漫漫,神理暂超超,而诗书举事春意永,我言传身教给儿子范超、女儿范亚萍的就是这般“笃学赖勤勉,尽事当力作”的家学滋养,相信对孙辈们也是很好鼓励。这几年范超在勤于公务和坚持文学创作间隙,把礼泉老屋修整开办了公益文学馆回报桑梓弘道兴文启迪后学,也是这种道统的延续,我看到了听到了都很是欣慰。我想,古语所说“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等等其中所寄寓的人生要义与智慧,应该就是这样一代接一代,竭尽全力知行合一、承继彰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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